朱大官原名朱化麟，大官是其艺名，1866年生于文安县大留镇小齐观村。提起朱大官，人们都知道他是西河大鼓名家，却不知道他勤奋好学、多才多艺，除说书之外，还会武术、杂技，爱好民间音乐和戏曲，特别是对地方戏曲颇有研究，并做出过一定的贡献。吉利班中多面手吉利班为著名河北梆子科班，班址在文安县史各庄。初建于光绪九年（1883）左右，止于1911年，前后共招收四科艺徒，每科约60人，总计200多人。班主张力田，号子丰，其父张凌阁，外号“三蝎子”，在咸丰年间中过武举。张力田凭借其父在当地的名声和遗留的家资，募师开办了“吉利科班”，后由其子张冠甲继续主办。吉利班的艺徒，规定六年出师，头三年以学艺为主，后三年以演出为主。头两科人称“大吉利”，后两科称“小吉利”。出科艺徒都有一个带“吉”字的学名，如李吉瑞（文武老生）、常吉高（老生）、李吉才（青衣）等。吉利班萌生在河北梆子兴起，班社蓬勃发展的时期，在当地周围各县及津、保地区名气很大，兴盛时期人才济济，在长达27年的期间里造就了不少文武艺术人才，光绪年间曾进京参加过“七十二个班社”的大汇演，与元庆班，永胜合名列前茅。朱大官虽然没有在吉利班学过艺，但由于他从小天资聪敏，过目不忘，除学西河大鼓之外，还学过坐腔戏，同时学打鼓打锣，特别是善拉梆子胡，由于他技艺高，人缘好，和著名老生演员常永吉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。常永吉乳名金保，艺名大吉高，当时在京、津、保三角地区，一提起吉利班无不熟悉“大吉高”这个名字。经大吉高推荐，朱大官在说书之余，经常被邀请参加吉利班的演出活动，主要为大吉高的戏操琴，由于配合默契，深受观众的好评，曾有一度无朱大官操琴大吉高不上场的情况。据说有一次在保定演出，正在关键时刻，梆子胡断一弦，朱大官用一根弦为大吉高伴奏，赢得全场喝彩。朱大官不仅有梆子胡的基本功，他还熟悉演员的唱腔、唱法，起着帮助演员发挥长处，弥补短处的作用。他不但熟悉演员平时情况，还能掌握演员临时出现的情况，如嗓子的好坏，剧场的音响效果，观众的多少，伴奏时都能随机应变。他经常和大吉高研究河北梆子的音乐改革、创新，吸收河北梆子老生唱法中的刚劲部分，借用“夯音”加强了“腭音”和“嗽音”的运用，还改革和创新了不少梆子的唱腔，对大吉高演唱艺术的提高起了很大的作用。朱大官和大吉高同年同岁，义气相投。每次演出，只要朱大官能抽出身来，大吉高就拉他一齐登台。一次在霸州演出，大吉高唱的出色，朱大官的琴声也为观众所喜爱，他拿着琴往台上一走，观众就热烈鼓掌，并且说：“到这儿看戏，一半是听拉弦儿的。1906年，朱大官41岁时，其兄因病去世，他失去了应手弦师，因此辍艺回乡。不说书了，就正式加入了吉利戏班，在班中干过多种行当。武场打堂鼓，文场拉胡琴，历时三载，样样拿的起来。一次在天津“第一台”演出，临开戏司鼓未到，大伙着急，而他让照常开戏，既司鼓又操琴，使得大伙又惊讶又佩服。改革小戏“十迷弦”地方小戏“十迷弦”，于1887年在朱大官的家乡小齐观村诞生。“十迷弦”始于杂剧曲种，在朱派大鼓的影响下，逐年演化而成。“十迷弦”的源流，据老人们介绍，1887年以前，从南边过来讨饭的几个人到这村演唱过，后来由村里第一代的马登云、杨宝清等人继承了下来，成立了“十迷弦”同乐会，会头马登云。二代演员有兰月芳、兰弼田、马起昌等。三代有兰成忠（花旦）、马俊英（丑）、田敬德（花旦）等十几个人。从第二代起，朱大官就经常来参加活动，并不断对唱腔和演唱方式进行改革、创新，使演员们受益不浅。如朱派大鼓首创的“大慢板”、“紧五句”、“一马三跳涧”等唱腔，都在“十迷弦”中得到运用，使这个小剧种产生了活力。“十迷弦”是一种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的民间小戏曲，它不仅有剧本，而且后期有了角色行当和服饰。“十迷弦”的剧本和唱段，多出自朱大官之手，如《大拜年》、《小拜年》、《兰桥会》、《许仙借伞》、《小两口争灯》、《大上寿》、《青椒秧》等。“十迷弦”的声腔是连套体，紧中有慢，带有西河大鼓的韵味。它的曲式是羽、宫、征调式交替使用，不管七言或十言，上下句反复用，成为一个完整的乐段，稍有变化，但不太大，有时还附加变角和变宫音，这就加强了它的旋律性。它的演出形式也别具一格，是坐唱形式，没有后台，演员化好妆坐在台中后边的一条大凳子上，该谁上场谁起身，走到台中连演带唱，人物演完后，再坐回原处，等待下次出场。台中后方是击打架子，很小，一小横梁，两根小立柱，上方左右分吊小锣小钹，中下方左右各有大小两面锣，最下面是一面低鼓。另设一面苏鼓架在一旁，由专人打击。演唱时没有弦乐伴奏，演员手持四块竹片，击打节奏，号称“四块玉”。朱大官的自编剧目出现后，约在1927年左右添置了“行头”。这时只是保持了原有打击乐器，但取掉了“四块玉”，改用大梆子打节奏。朱大官在世期间，“十迷弦”演出之前，朱要先唱西河大鼓，后演唱“十迷弦”。一次在大留镇的庙会上，三台戏唱对台，朱大官和“十迷弦”夺了两台观众。朱大官卒于1941年，“十迷弦”1944年停办。为什么当地群众称它“十迷弦”，有的人说它十分受群众欢迎，又有人说：“大概是十人看了十人迷的缘故吧”。“诗赋弦会”显奇才“诗赋弦”起源于清光绪三十四年（1908），兴起于大兴县朱家务村，活跃于固安县官村一带，1916年左右传到小齐观村。清末民初，朝廷腐败，社会风尚糜烂，“吃、喝、嫖、赌、抽”盛行。当时成立“诗赋弦”戏会，一是为戒“五毒”，二是为“万民乐”，所以小齐观叫“诗赋弦同乐老会”。小齐观“诗赋弦同乐老会”经常上演的剧目有20多个，剧本大部分由朱大官改编和编写，改编的剧目主要有《老少换》、《秃子换》、《三怕婆》、《双拜堂》、《瞧亲家》等。朱大官编写的剧本，主要取材于家庭琐事，通过这些“琐事”，用以小见大之法，抨击腐朽的社会制度，揭露封建礼教的虚伪；赞扬美好的爱情，揭露封建婚姻的罪恶。如他改编的《老少换》，写的是某地连年荒旱，县官公然贴出告示立下卖人市，妇女、儿童更是被卖的主要对象。妇女被卖时，还要装进口袋里，在口袋面前摆上一双绣鞋。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在旧社会，人民尤其是挣扎在最底层的妇女，身世是多么悲惨。朱大官编写的“诗赋弦”唱词和念白，都通俗易懂，大量使用经过提炼加工的方言、土语，唱出了人们想唱的，说出了人们想说的。故而，这个小剧种一经产生，就受到了人民群众的欢迎。“诗赋弦”的文武场比较简单，只用板胡、四弦伴奏，用竹板打拍子，人物上下场用小锣送上送下。不论生、旦、净、丑都没有一定的表演程式，唱、念、做、打都比较自由，身段简单，没有什么高难动作。朱大官是小齐观“诗赋弦”戏会的台柱子，不但编写剧本，而且设计唱腔，同时文、武场样样精通。据人们介绍，演出时不论缺什么角色，只要站在台上一喊，朱大官就上去帮台，演什么像什么，绝不会唱“砸锅”。而且嗓音甜美，表演细腻，是不可多得的奇才，一直被人们所称赞。帮周福才改《调寇》朱大官有一个好朋友叫周福才，是著名老调演员，安新县南冯村人，生于1876年，小名福子，“福才”之名是1918年在北京演出时，去醇王府唱堂会，很得醇王载沣的赏识，于是给他起名福才。周福才从小拜高风村（艺名“高阳红”）为师，并随之搭班，初学小旦，后随高应龙学小生，学的大都是丝弦剧目。14岁时随高风村、高应龙入了“韩大仓班”。韩大仓是霸州人，工老生，艺名“霸州红”，其嗓音宏亮宽厚，声如洪钟，发音完全是明嗓，当时在野台演唱时，晚间能传出数里之外。周福才受其熏陶，受益匪浅。他加入戏班后，有机会接触京剧、梆子腔，开拓了眼界，相比之下，感到老调唱腔贫乏，表演简单，遂立志对老调加以改革，自己闯一条新路。倒嗓后，一时不能入班演戏，只能在家务农，种了两亩瓜，每天睡在瓜棚里，慢慢恢复嗓音。因为没文化，剧目的词句不能理解，自己所学之戏，又多是口传心授。正在周福才苦闷之时，赶巧朱大官到他们村说书，散场之后，周福才将朱大官邀请到瓜棚里，虚心请教，请他帮助纠正不确之词和分析剧中的人物、情节。朱大官见周如此好学，就利用空闲时间和他一起研究，并教他五音六律及韵辙规律。在这段时间里，周福才的技艺得到很大提高。周福才学习吸收了朱大官西河大鼓的流水板与垛字句等叙述性强、节奏紧凑的演唱方法以及吐字清晰的技法。朱大官用他深厚的戏曲艺术功底，帮助周福才吸收融化了梆子戏（即河北梆子）的板式和伴奏方法，改用了部分梆子的锣鼓经，像“梆子德”、“小罗穗”、“七锤”、“安板头”、“垛头”、“长锤”等。创造发展了一套完整的老生唱腔，即“起腔”、“头板”、“慢二板”、“二板”、“快二板”、“三不三”、“三不二”、“三板”、“垛板”、“紧打慢唱”等成套板式。周福才受到朱大官的教育启发，技艺大有长进，他的艺术改革首先从《调寇》开始。他在剧中饰寇准，为了改变过去寇准简单呆板，塑造足智多谋、举止文雅的形象。他与朱大官反复切磋，对《调寇》这一折戏作了大胆的革新尝试。首先是对寇准人物形象再创造。为了表现寇准老谋深算，朱大官帮他将寇准原来带黑三绺改为苍三绺。第一段唱词中的“端带撩袍上金殿”一句，把“撩”字改成“提”字，一个字、一个动作都进行认真细致地钻研与修改。其次是在音乐伴奏和唱腔上进行了不少改革。将原来打击乐器用的广器改成苏器，吸收了梆子的锣鼓经。唱腔上增加了曲调旋律的起伏，扩大了上方音域，去掉“虚”字，使得唱词清晰，唱腔感情连贯，用刚柔相济的唱法演唱，增强唱腔的韵味，使唱腔与人物的思想感情达到统一。通过以上一些列改革，使周福才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不温又不燥，独具老调艺术风格的艺术形象，使老调《调寇》别开生面，深受广大群众的欢迎，博得交口称赞。作者简介：冯秉顼，学者、作家，1952年6月出生于河北省文安县。出版专著27部，300多篇小说、散文、报告文学、诗歌等发表于全国各级报刊。